我在国际高中的日子(师生)(25)

“蛋花得等水开了再打。”步青云边说边替我盖上了锅盖。

“哦,那我先把豆腐拌了吧。”我转身提起了切菜的刀。

“不用切的,扬扬,用筷子搅碎。”

“对,再加生抽和盐,半勺就够。”他站在一旁指导。

步青云时常会教我做些饭菜,有的很复杂,他教了三四次我还是做不好,有的很简单一学就会。但无论我做的好不好吃,他都会很温柔地表扬我,一点点的进步都会被步老师无限地放大。

“好,勾芡到你喜欢的程度就出锅吧。”他看了一眼炒勺里的鱼香肉丝跟我说。

 

饭桌上由他指导由我烹饪的几道小菜安稳地摆好,我取了碗筷他盛了米饭。

“卓扬,”他见我又从冰箱里拿来雪碧,“饮料喝太多了。”

说罢没收了我的饮料,拿来了一凉杯的白开水。

“糖摄入太多你就不爱吃饭,这些东西不是不让你喝,但一天喝多少饮料就喝相应二倍量的白水,可以吗?”

我点点头表示接受。

他看我也不反驳,很是欣慰,掐了掐我的后脖颈直说我很乖。

“一会儿想看什么电影?”他给自己添了碗汤顺便问我。

“不看了,您早点休息嘛。”

话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末晚上投屏看电影成了我们之间的小习惯。在无数个深深浅浅的夜幕里,我们一同在古往今来的故事里途径了很多人的心事。

“那一块儿看会儿小说吧,想看什么。”

“嗯……”我咬着筷子略微踟蹰,“想看俄国的那个哲学家坨坨的书。”

“陀思妥耶夫斯基?”他想了想问我。

“对对,就是他。”

“坨坨,我还想是哪个坨坨。”他笑着吐槽我。

 

吃过饭,他来收拾碗筷,我坐在他身后的摇篮椅上晃着小腿。

“卓扬,自己洗水果去。”

我嗯(二声)了一声表示拒绝。

“啥也不吃。”

瞧这人儿,我不吃也挨骂。

“去剥个柚子,吃完饭也不知道动弹。”

我叹了口气,不是您嫌我碍事儿,让我一边儿坐着的嘛。

 

“扬扬,过来自己挑。”

步青云打开他的书架,各种文献名著陈列其中。

“您这是原版的,我都看不懂。”我靠在书柜的玻璃窗框上感慨。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先挑着,老师给你找汉译本。”

我的食指从一排排书上轻抚而过,“这本吧。”

我用手指把那本书勾出来递给他,他接过去看了一眼,从另一侧的书架里找出了相应的汉译本。

“老师我中奖了诶。”我看了汉语译名后卟灵卟灵地瞅着他。

“就想看这本是吗?”

“不是,是我只知道这本。”我哈哈哈地笑话着自己的无知,步青云也不芥蒂,夹着书和我来到了飘窗。

 

“老师,俄语和德语哪个难呀。”我靠着窗边的大布娃娃晃着脚问他。

“差不多吧,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基础教材。”步青云略思考了一下回应我。

“不,我没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我连德语都不想学。”我翻个身,骑在娃娃上。

“呦,这是对我有意见啊?”步青云眯着个眼睛,笑里藏刀地看向我。

“哪有,我这是对数学老师有意见。”

“老师如果您教数学的话,咱们数学成绩肯定会很好。”数学这门学科真的是,想考高分不难,想次次都考高分就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了。

“你们学到哪了?”他听了我这话撂下书本问我。

“微积分。”

“这块儿难吗?”

“看教材的话确实不难,例题给的基本上就是半圆面积减去一个规则图形的面积就是所求阴影的面积,这我还用他讲。可您知道考试考什么吗?”我说着找来周测的试卷。

“证明方程xe^x=1在区间(0,1)内有且仅有一个实数。”我指着卷子上的简答题义愤填膺地说,“您瞅瞅这是人干的事儿嘛,这跟例题有啥关系。”

“哎呦,我瞅瞅这张卷子你考了多少分儿。”步青云跟我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

“卓扬,我数三个数,把卷子给我。”

“一,二。”

好了,给你给你。

他展开我的试卷,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百分制卓扬你就考了72?”

有这么好笑嘛?

“亲,这已经是咱班的最高分了。”我苦着一张脸解释道。

周测周测它就是要考得猝不及防,不像阶段考,会考虑一下正态分布的比例。

“求证题还能得不着分儿?我们卓扬就是笨死的。”

步青云,你为啥要这么打击我。

他从抽屉里找来笔纸,“呶,令f(x)=xe^x-1,因为f(x)在零到一之间连续,所以能写成什么样子,卓扬。”

“f(0)=-1<0,f(1)=e-1>0。”我接着说。

“对嘛,这不是会嘛,然后再由零点定理可知,至少存在一个a属于零到一之间,使得什么,扬扬。”

“使得a在这个方程里等于零,是吗?”我问他。

“对呀,我们这么写,ae^a=1,对不对扬扬?”

我盯着这个方程想了想,点了一下头,他又继续写着。

“又因为f(x)的导数大于零,x又在零一之间,那么这个函数就在【0,1】上单调递增,对不对?”

“嗯。”

“所以就推出了方程在(0,1)内有且仅有一个实根,是不是?”

“好像是哦。”我接过这张草纸想了想。

“可是考试的时候我想不出嘛。”

“正常,多见些题就好了。”

步老师从来不会因为我类似的智商不足而惩罚我,他只会很耐心地尽他所能地为我梳理那些我自己想不太明白的知识点,甚至在我跟他抱怨教材安排的不合理后,他还会特意找给我我现在用的教科书的翻译前原件,告诉我很多专有理论在翻译的过程中复杂化了,如果我想知道牛顿、莱布尼兹、麦克斯韦、普朗克这些人的原话,那就只能从那些浩如烟海的英文典籍中自己找寻真相。

起初我是无法准确理解这些个复杂的外文一手资料的,但步青云却不会因为我将他费心找来的资料束之高阁而教训我,他相信,只要我还对这个世界保有着好奇,就总有一天能静下心来摊开那些书,继而在那些百年前的智慧面前叹服,我也是到那个时候才明白,自己所拘泥的分数在那些伟大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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