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进商场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倒是我怀里像揣了一只兔子。
我跟着他四处转悠,柴米油盐各处张罗。
我把背包背在前面,普京在我怀里半睡半醒。
“走不动了?”
“不是,怕吵醒它。”
“那你上去坐吧,我拉着你俩。”
我的目光从小猫身上移开,看着这人。
看他在货架上挑挑拣拣,头也不回地跟我说。
我竟忽然间觉得,步青云也只是站在凡尘中的人啊,他的光环,他的荣耀,他终究只是他。说来好笑,我不该视他如古刹中的青佛,即使他未度众生度了我。他和我一样都是这天地红尘客,只不过尝尽离合悲欢,历经岁月得失后,他对那生命爱得愈发深沉。
是的,他的认真,他的热情,他的敏感与细腻,还有那许多我未曾发觉的心迹,都只是因为他是个心里有爱的人,爱大山大河,爱万事万物。
所以啊,他也会悲凉,但悲凉下的底色是热爱;他也会失措,只不过他的心一次又一次为他指引了方向;他也只是个孩子,迷途中拍拍自己的肩说没关系。
我甚至觉得,步青云的举手投足特别有感染力,不是魅力,就是感染力。
是他的轻言浅笑唤我于梦深处归,是他用渊渊学识带我游目骋怀,是他愿意携着我一同站在巨石嶙峋的崖间,渺海阔而天高。
我折腾着购物车里大大小小的物件,努力给自己腾出地儿。
“坐好了啊,咱们要上坡了。”
他推着我们乘电梯上了二楼。
“扬扬,把你的普京抱出来。”
“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也不会给你没收。”
“我把小猫抱了出来,放在销售猫粮的货架。只见这个小家伙东瞅瞅西看看,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扬扬,它爱吃这个。”普京在一款猫粮前停下了三只小蹄。
“这款也太贵了吧,合68块钱一斤,它才花了几百块钱啊。”我拄着下巴闷闷地说。
“你这是种族歧视。”他说着拿了两袋扔进空余地方已经不多的车。
“这吃的比我都好。”
他笑了,“我给你的伙食不好吗?”
普京一只猫大摇大摆地往一旁的猫架上爬,我试图赶紧把它拽回来。
“那就是试用款。”他阻止我道。
是了,它给自己挑了个猫架。造物这门学问真是不可思议,三只爪子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回到车上我把那只小祖宗放了出来,它瞥了我一眼,爬上了步青云的膝盖。
“这见风使舵的小畜生。”我拍着普京的小脑袋说。
“老师,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儿。”
“说。”他给车打了火。
“回去您把剩下的板子都打完行吗?”
“要求还挺多,一天十下伤不到你,一次打完得几天下不了床。”
“今儿周末,要不我先把下周的还了。”
“跟我这儿买白菜呢?”
“求您了嘛,一天一顿我怕累着您。”
他灵活地转动方向盘,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饿不饿?”到了家他问我。
“不饿,才三点多。”
说完我眼巴巴地看着他。
“成,回去歇会儿,一会儿再开饭。”
“老师~”
“嗯?”
“求您了。”
“卓扬,你这是求着我抽你?”他一脸好笑地看着我。
“话也不能这么说嘛。”
“今天挨的那些下现在又不疼了?”
“疼,所以才不想天天疼。”
说着他撸起我的衣袖,看我胳膊上打得重不重。
“这么严重?”
他轻轻抚摸伤处。
“不碰不疼的,就是碰到会又痒又疼。”
“看来以后还得挑身后下手啊。”
我让他说得面红耳赤。
“今天不能打了,等这伤好了再说。”
他找来药替我轻轻揉搓。
“还挺不禁打的。”
我缩回胳膊不让他碰,他又一把拉回。
“扬扬,”他一边上药一边说,“你是不是很怕疼?”
“嗯,我连打针都不敢看。”
我当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其实他只是在拿捏我恋不恋痛,又是不是将挨打当做发泄。
很幸运,我不是。
如果可以,我希望步青云可以轻点打,永远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多好。
他释然地笑了笑,“这伤明天要是能消肿,你就还一周的吧。”
“真的吗?那您轻点儿。”
“多轻算轻?”
“嗯…,就像普京上饭桌您拍它那一下那么轻。”
“卓扬,我惯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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